chapter 62
露营回来之后，朴栖含明显感觉到朴宰灿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相处不算尴尬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带宰灿进组见过导演后，客串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
这部电影是很典型的现代爱情片，男主和女主都是老师，从看不上对方的教学方式到相互欣赏，再坠入爱河。朴栖含饰演男主，女主是近些年小有名气的演员姜南珠。朴宰灿客串的角色是女主的弟弟，也是男主班上的学生。
戏份不算很多，但因为涉及场景较多，因此也得拍两三天，朴宰灿特地腾出了几天待在剧组拍摄。
中场休息，导演嘱咐了他几句后离开，朴栖含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水和外套，颇有几分助理的样子。他偷偷拍下来发给汶益看，汶益说，像极了家属来探班。
哪有像家属啊？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大概是以为他要喝水，朴栖含拧开瓶盖递过去：“渴了吧？”
他接过水，温度刚好合适，还真有点小助理的样子。他不说话，把水杯递回去，坐在椅子上休息。
刚刚拍摄的戏份是在校园里奔跑，拍了好几遍才过，现在连小腿肚都是酸的。
朴栖含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看见宰灿的额头全是汗，碎发也都黏在一起，递湿纸巾过去：“是不是很累。”
他点头，然后又摇头，说话不由自主地有点撒娇的意味：“腿酸。”
朴栖含刚要说什么，导演就过来了：“栖含，表白的吻戏今天拍，你准备一下。”
说完，拍了拍朴栖含的肩。
吻戏……
朴栖含在接剧本时就知道有吻戏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爱情电影里怎么可能没有吻戏呢。他看过拍摄安排，三场吻戏聚集在杀青的前两天。宰灿客串是在拍摄中期，刚好错开了。
只是为什么这么巧，竟然刚好改到了宰灿在剧组的时候。
他抿唇说好，侧过头看了看宰灿。宰灿面色依旧，看不出什么异常，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抬起头，做出打气的动作：“哥，加油。”
没在宰灿的脸上找到他期待的表情，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抿了抿唇，勉强挤出一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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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的戏份是在雨中，场务正在布置现场，人工造雨的设备也已经快安装好了。
此时他多么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起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作为演员，和不同的异性或是同性拍摄亲密戏份早已是家常便饭了。有的合作对象相熟，有的却是第一次见面，但在镜头前全都需要按照剧本去演绎。
合作的女演员姜南珠，性格大大咧咧的，很敬业，合作到现在相处的还不错。还特地过来逗弄宰灿，说宰灿可爱。
他垂下眼，当着宰灿的面拍摄吻戏，这真的让人手足无措。
他去更衣间换衣服，任由化妆师给他弄头发。漱完口后，他接过薄荷糖，撕开包装袋，喂进嘴里。薄荷的清凉一下子从口腔蔓延至鼻腔，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心却慌得不行。
这场戏并不复杂，只需要他俯身，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搂住姜南珠，然后吻下去就好。
并不需要过多的技巧，只是持续的时间略长。导演说，会将镜头拉远，像是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拍出来会很唯美。
听着导演讲戏，他不自觉地用余光四处寻找宰灿的身影，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休息，正低下头不知道在手机里鼓捣着什么。突然抬起头，视线碰撞之际，对他做着口型：加油。
可他却笑不出来，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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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务正在地面上洒水，再过五分钟就要开拍。并没有清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和姜南珠身上，这些都不甚在意。他在意的那道目光有没有望向他，他不知道，只是心中不断祈祷：千万不要望过来。
离拍摄还有三分钟……
所有的场景都布置完毕，路灯的灯光是暖黄色，光芒刚好打在两人身上。他撑着伞，雨珠顺着伞面往下掉，像是金色的光线。他捕捉到一道目光，顺着望过去，是宰灿。
视线只是一刹那的相撞，宰灿便挪开了眼。
他收回眼，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也微微慌乱。他不自觉地想起在《演员》录制时，那个意外的吻。
其实那时候的氛围好像很一般，排练室的灯很亮，几乎将人闪瞎，氛围也好尴尬。两人也只是穿着简单的衣服，未刻意打扮，连直视彼此的眼睛都做不到。
可一切都发生的如此巧合，那个意外的吻结束得也猝不及防。虽然只是碰了一下嘴唇，后来回味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触。
后来在舞台上演绎时，那个吻也变成错位吻了。在捏住宰灿脖颈那一瞬间，聚光灯闪了一下眼睛，他是差一点就吻了下去。
在那次强吻中，他狠狠地吮吸，唇是意料之中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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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拍了一下，他回过神，姜南珠望着他：“怎么，你紧张了？”
他嚼碎薄荷糖，凉意涌入鼻腔，有点难受，抿着唇：“有一点。”
姜南珠笑了一下，然后主动挑起话题。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也一直没听见导演说“action”的声音。他正疑惑着，突然，姜南珠凑近，因为身高差距，像是直接被他搂进怀里了。
突然的靠近让他有点不自在，他稍稍往后退了一点，但姜南珠也往他退的方向贴过来。
他皱眉，又要往旁边挪动，就听见姜南珠说：“是因为宰灿才紧张吧。”
身体僵硬了一下，心中微微吃惊：有那么明显吗？
他没否认，垂下眼掩饰着眼里的震惊：“在后辈面前拍摄吻戏，确实有点尴尬。”
姜南珠往后退了点，笑：“那前几天拍摄更亲密的戏份时，片场不知道有多少后辈，你怎么不紧张？”
前几天拍的是两人同居后的生活，确实比吻戏更亲密，那日宰灿还没进组。
他沉默了一下，说：“那不一样。”
姜南珠又笑了一下，很快就转移话题了：“不过我还挺喜欢宰灿的，这几天搭戏。戏里戏外都跟在我后面喊姐姐，还挺乖的。”
朴栖含皱了皱眉，脸色也冷下来了，握住伞柄的手一紧。
姜南珠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我觉得姐弟恋也很不错……”
朴栖含立马出声打断：“宰灿他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姜南珠笑得直不起腰：“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宰灿的经纪人。”
朴栖含没说话，只是脸色更难看了。他还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又有了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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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朴宰灿的目光盯着远处的画面。他看着姜南珠贴近朴栖含，似乎在拥抱，也可能是在接吻。他离得远，再加上视角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否开拍了。
看着样子应该是吧。
他还是第一次看朴栖含和别人拍吻戏。
其实也没什么吧，这只是工作而已。
他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可心里却酸楚得厉害。
他第一次拍摄吻戏是秋尚宇在篮球场表白，那时候是他主动踮脚亲上去的。那是他的初吻，也是荧幕初吻。
通过语义错误试镜后，他去看过小说，被尺度给吓到了。也不禁有些担忧，如果让他和不算熟悉的人拍摄这种亲密戏，那得多尴尬多不自在啊。
可见到朴栖含的第一面，这种顾虑就打消了一大半。说起来也觉得玄乎，仅是一面，他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和朴栖含对视的那瞬间，他想起了书中对张宰英的描写，恍惚中竟然觉得对方是从书中走出来的。如果朴栖含不演张宰英，似乎也再无旁人可以了。
篮球场表白本来没有吻戏，是他有了私心，主动提议添加的。加完后就有点怂了，特别是看见朴栖含听导演讲述吻戏时，更是恨不得全身都蜷缩着。
候场时为了给自己鼓劲，才故意逗朴栖含，说：前辈要跟我亲亲，还是啵啵。
朴栖含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喉结动了一下。
开拍后，他感受到心脏在不断加速，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踮脚，拽住朴栖含的衣领，嘴唇直接贴了上去。
吻上去的那一刹那，大脑顿时空白。他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是感觉浑身发烫，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第一次没把握好力度，撞到了牙，两个人都吃痛地往后退。还未等道歉的话说出口，朴栖含就主动安慰他：“没事。”
第二次他小心翼翼地贴上去，导演说亲得太轻了。
第三次……
第四次……
他没有想到过一个踮脚吻会拍摄这么多次，越往后就越没有直视朴栖含的勇气了。再次中场休息时，他摸着微肿的唇，有刹那间的失神。看见朴栖含拿着水走过来，立马逃到一边去。从口袋里摸到一颗糖，撕开喂进嘴里，是橙子味的，很甜。
最后一次拍摄时很成功，他吻上去时，朴栖含的嘴唇微张。他从朴栖含那儿尝到了薄荷糖的味道，和他吃的糖味道不一样，好像更甜。
他回过神来，突然觉得面前正在拍摄的画面和《语义错误》的画面很像。
同样是夜晚、表白、路灯。
只是这里朴栖含是弯下腰的，而不是让另一方踮脚。
在一起后，几乎每一次的亲吻都是他主动，朴栖含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曾问过朴栖含有没有什么苦恼的地方，朴栖含刮着他的鼻子说：“因为身高太高了，所以接吻的时候必须自己弯下腰来，长时间会有点累。”
他气鼓鼓地别过头：“听你这意思，是有过不少经验咯。”
朴栖含搂住他哄道：“不是说过嘛，在你之前谈过一次恋爱。牵过手，没接过吻，两周后就分了。”
他仰起头去亲朴栖含，说：“既然你觉得弯腰太累了，那以后我就踮脚亲你吧。”
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就将一切都联想起来了。拍摄《语义错误》时，吻戏都是由他踮脚主动的，而现实也如此。
在拍摄期间，为了方便两人入戏，所以在片场时，都会以张宰英和秋尚宇来互相称呼。有时候私下聊天，他也会喊张宰英，而不是朴栖含。
而在一起很久后，偶尔也会突然蹦出“宰英”和“尚宇”。
或许两个人都还未从角色里脱离，朴栖含习惯了在剧里被对方踮脚亲吻，习惯了主动的秋尚宇。
而他似乎也习惯了剧里的张宰英，习惯了那明目张胆的爱，习惯了张宰英的霸道，和直率、勇敢。
他问自己：如果没有了张宰英，他还会爱上朴栖含吗？
他犹豫着，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虽然未能在这个世界里出演《语义错误》，失去了那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再加上长时间是自怨自艾，认为朴栖含喜欢自己是因为秋尚宇。还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他都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他微微怅然，分不清现实和角色的又岂止朴栖含一个人呢。
叹了口气，垂下手，胳膊被硌了一下。他低下头才发现口袋鼓囊囊的，拿出来才发现是一块巧克力。
才想起是朴栖含拍摄吻戏前递给他的，因为思绪都放在“吻戏”上了，所以顺手放进了口袋。
朴栖含递给他时说：“可能会拍摄很久，饿了先吃巧克力吧。”
还伸手揉他的头：“结束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仰起头，语气酸溜溜的：“我饿了就离开，自己去找吃的。”
而朴栖含却仍旧笑着，仍旧笃定：“你会等我的。”
他不服气：“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饿了还在这里等。”
朴栖含不说话，他嘟囔着：“再说，拍吻戏对于哥来说，不是很容易吗？”
朴栖含愣了一下：“谁说的……”
话音还未落，导演催促的声音就传来了，朴栖含起身去拍摄。他心里有点酸酸的，也没说话。
突然，朴栖含转过身来，逆着光，金灿灿的光芒撒了一身，含笑对他说：“要等我奥。”
他眯着眼，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很快：“最多一个小时，不然我就走了。”
看着朴栖含远去的身影，心情却好了不少。这个世界的朴栖含真的很会逗他开心，还格外真诚。
纠结在过去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原本世界，那个问题也永远得不到答案。但至少，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朴栖含喜欢他是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的。
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但不乏让人心动的时刻。
他抬眼，看见场务正在造雨。在雨中，撑着一把伞，略高的那位弯下腰，伞下的两个人在接吻。
他低下头，撕开巧克力包装，喂进嘴里。整颗心像是被甜意包裹，想起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吻。
那吻太轻，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