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片场的机器多，人更多，来来往往穿梭其中，朴宰灿抱着花跟着场务走到休息区等待。
他是来接钟亨的。
今天《语义错误》杀青，公司为在杀青vlog中宣扬团魂，所以特地派他来。他本不愿意，但无奈今日团内只有他没行程。
剧组正在补拍张宰英在秋尚宇家的场景，已经拍了三次，两人的对峙依旧没拍好。导演很不满意，她皱着眉，没发火，让钟亨到一旁休息一下找感觉。
见钟亨走过来，朴宰灿递水过去，嘴唇动了动，想安慰，却没能说出口。
大概心中还有芥蒂，哪怕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周，他也还未能完全适应。钟亨拧开水，叹气：“宰灿，我是不是不适合演戏啊……”
朴宰灿摇头，虽然他只来了几次片场，但不难看出来钟亨为了饰演好秋尚宇费了不少心思。纵使他再嫉妒，也不能抹灭这一点。
可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怎么会呢，钟亨你演得很不错，对于台词和剧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声音太过熟悉，时隔好几日都没听见了。朴宰灿瞳孔一缩，侧过头，是朴栖含。
冲他打过招呼：“宰灿，你来了啊。”
朴宰灿一怔，才急忙起身，将位置让给朴栖含。再度抬头时目光正好撞了个满怀，他挪开眼：“栖含哥。”
朴宰灿找了去洗手间的理由，然后离开。
朴栖含盯着朴宰灿的背影皱眉，直到走远了才收回视线，像是不经意地喃喃着：“怎么感觉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栖含哥，你说什么？”
钟亨打断了他的思绪，朴栖含摇摇头，回过神来，目光柔和，说：“钟亨啊，你要相信自己，前面的戏都演得很好啊，只是这一次情绪没能调动好，所以才会拍了好几遍都没过。”
钟亨摇摇头，苦着脸：“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状态很差，好像怎么都投入不好情绪，心口还堵得慌，甚至还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
“我好像并不适合演秋尚宇。”
朴栖含忍不住笑了，想伸手揉揉钟亨的头，又觉得有点不妥，便安慰着：“怎么会这么想，你可是导演面试了几百个人后才定下的秋尚宇哎。”
另一边，朴宰灿洗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个多星期真的是白调整自己了，一见到朴栖含又破防了。他靠着洗手池叹气，真是不争气啊。
可他一看见钟亨和朴栖含亲密相处，就嫉妒得发狂。
卫生间外传来交谈声，夹杂着脚步声。朴宰灿下意识就往隔间躲，躲进去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又不是在做不可见人的事，怎么下意识躲起来了。
他听见那两人说：
“今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工啊，都最后一场戏了，拍了这么多遍都过不了。”
“谁说不是呢，拍了这么多遍。”
接着又进来了一个人，说：“你们俩也别议论了，快点回去吧，导演说要找个和金钟亨身高差不多的人去试戏，让他在旁边看着找感觉。”
“真麻烦。”
洗手池响起了水声，脚步声渐远后，朴宰灿才从角落出来。
选人和朴栖含对戏么？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径直往外走。
不争气就不争气吧，他还是想再离朴栖含近一点，近一点点就好了。
片场，导演正焦头烂额，选了半天的人，可要么不是比钟亨高一个头，要么就是矮一个头。刚准备退而求次时，余光瞥见在休息区玩手机的男孩后，眼睛一亮。
身高，身材都和钟亨差不多，还戴着鸭舌帽。
隐隐有点小说里秋尚宇的感觉了。
叫来副导演才知道那人是钟亨的队友朴宰灿，她走过去准备协商，在看见帽子下的脸后，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明来意。
朴宰灿特地坐在显目的位置本就是为此，直接答应了。
导演叫来钟亨和朴栖含，给三人又讲了一遍戏，趁着清场时，朴宰灿拿着剧本到旁边仔细看了看。剧情台词和他曾经拍摄时一样，只是他那时提议在秋尚宇发现张宰英的伤口，然后贴创可贴的戏。
可现如今，他并不是秋尚宇了，只是被临时拉来试戏的人，如果贸然提议，会让钟亨不好做人了。
他犹豫时，肩膀上突然搭上来一双手，他转过头，朴栖含冲着他笑，说加油。
就像以前拍戏时那样，开机前都会对他说我们宝贝要加油啊。
朴宰灿轻轻点头。
开拍后，朴宰灿揉着头发，毛巾挂在脖子上，从卫生间出来，在朴栖含对面的书柜里重新摆放被弄乱的笔。他皱着眉转身：“你还没找到吗？”
朴栖含抬头，道：“我是联络上了。”
看清楚对面的人后，朴栖含愣住了，直勾勾地望着，盯了良久。他一度忘了是在拍戏。暖色的灯光将周遭一切都氤氲得很温柔，连带着视线中的轮廓，都变得无比柔和。
面前的人脱去了外套，穿着灰色衣服，头发微湿，一脸不耐烦地在整理头发，好像在哪儿见过。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语气略凶：“你在看什么？”
朴栖含一时语塞，他慌乱地别开眼，怎么都想不起台词。
导演适时喊了卡，这才不至于场面尴尬下去。随后，朴栖含和钟亨补拍了这一段剧情，终于达到导演满意的程度了。
只是，朴栖含心里却空落落的，他总觉得和朴宰灿对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朴宰灿坐在休息区，心跳如雷，刚刚在对戏时，他紧张地差点忘词。朴栖含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实在难以让人抗拒。
补拍下一个镜头前，导演突然提议加一场戏——秋尚宇给张宰英涂药。
听到的时候，朴宰灿的心颤了一下，原本世界里这个剧情的添加是他提出的，而这个世界则是导演。难道原本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会在这个世界发生？只是因为中间环节发生变化，所以导致一切有了改变。
没等朴宰灿深思，他就又被导演喊过去试戏了。连试了两场戏，朴宰灿有点不好意思，也怕钟亨生气，刚想道歉，就听见钟亨对导演说：“宰灿哥演戏很好的，他现在在和宋江前辈搭戏，导演您要是有好的剧本也要记得我们宰灿奥。副导演您也是奥。”
这傻孩子，怎么还想着他，不想想自己呢。
朴宰灿对那些嫉妒和吃醋都感到无比的惭愧，钟亨明明也是无辜，他却迁怒了。
朴宰灿念完台词后，目光落在朴栖含手臂上的伤口上，眼神微闪，叹气：“你真的让我很累。”
语毕，他在药扔给朴栖含，扔得很准，朴栖含接住后问：“怎么了？”
他指了指：“手臂后面。”
朴栖含脸色微变，直接起身走来，抓住他的胳膊：“你受伤了？”
虽然早有预料到接下来的剧情是被抓住手，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还是让朴宰灿慌了一下，但很快被掩饰住了。
他甩开朴栖含的手，垂下眼不敢直视，说：“不是我，是学长你。”
伤口过于隐蔽，朴栖含擦不到药，朴宰灿无奈，只好帮朴栖含擦药。
两人坐在地上，秘书棉签刚碰到伤口，朴栖含就倒吸一口冷气。朴宰灿立马放轻速度，嘟囔着：“怎么这么不小心，洗澡可不要沾到水，不然会更……”
完了。
朴宰灿意识到自己没说台词后，愣住了，但导演没喊停，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
朴栖含也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快很多，立马委屈巴巴道：“那你轻一点嘛，很痛的。”
好像是在撒娇。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朴宰灿勾起嘴角，下意识附身吹了吹伤口，这是朴栖含以前总喜欢哄他做的事。
说什么吹一吹伤口好得快，然后在他俯身时捏住他的后颈，以绝对的优势桎梏他，接吻。
朴栖含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朴宰灿，久久都没有移开，从他的角度能够很轻易看见朴宰灿衣领下白净的脖子，微颤的睫毛，甚至还闻到了好闻的气味。
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还痛吗？”
是宰灿抬头，伤口处贴上了创可贴，一脸担忧。
不像是在演戏，好像他真的受伤了一样。
朴栖含的心一颤，说：“不痛了，尚宇啊。”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内心产生了异样的感触，面前的人好像真的就是秋尚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