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
朴宰灿嗤笑,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目光从朴栖含的脸上挪开。
朴栖含这个反应倒很符合他临走时打扫干净残局的行为,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要让朴栖含知道发生的一切。但得知朴栖含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居然还有点堵得慌。
凭什么那晚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朴宰灿敛去神色,抬头时嘴角的微笑荡然无存,眼睛发胀:“朴栖含,我不想见到你。”
说完,他丢下发懵的朴栖含进了楼。
嘴里还有血腥味,他进卫生间漱口,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嘴唇也被咬破,大概是刚刚吻得太激烈了。
沾水后微微刺痛,伤口也明显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是被咬破的,像是朴栖含在示威。
他从冰箱里拿出冰水给嘴巴冰敷,冰敷后倒是没有那么刺痛了,舒服了很多。
只是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朴栖含刚刚亲他时的模样,眼里的嫉妒和醋意让人难以忽视。他从朴栖含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还有妥协,其实他是来得及推开或是呼救的。但看见那人是朴栖含后,他放弃了。
朴栖含这次好像并没有骗他,动作、表情都像是真的吃醋了,这时没办法演出来的。可是朴栖含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吃醋?
如果朴栖含喜欢他的话,那番羞辱他的话,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说出口了吧。
或许只是因为一直掌控在手里的玩物突然消失了,有一点不习惯吧。
一定是这样,他立马甩掉其他多余的想法。
依照他对朴栖含的了解,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肯定是会负责任的,那时候的他深陷在被羞辱的话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他不希望朴栖含醒来发现和他发生了关系,然后要求对他负责任。
他要的不是朴栖含的愧疚,而是希望朴栖含能够切实地爱上他,但这都只是妄想罢了。
如今他却生出了其他的想法,他不应该逃跑,应该让朴栖含得知发生的一切,让朴栖含愧疚、痛苦。
和讨厌的人发生了关系,足够让朴栖含后悔一辈子了吧。
可这样真的是他所希望的吗?他很矛盾。
但伤痛落在他的身上,他再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原谅,或者释怀。
那么多事情都已经表明了朴栖含喜欢他是因为秋尚宇,朴栖含对他好是因为他是金钟亨的队友,他又何必再凑上去呢?
可内心积攒的疑问像浓密的乌云,让他有点难受。
===
朴栖含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咬破的舌尖被酒精刺激得有点痛。
他还在疑惑朴宰灿说的话:什么强迫?
他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可朴宰灿根本不愿意告诉他,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酒后做了什么事,然后断了片。
而且那件事情一定很过分,以至于宰灿如此的生气,可他到底做了什么?
那晚的记忆停留在杀青宴还未结束时,后面的事他都无从知晓了。
他叹了口气,有点受挫。
这么多天以来,他尝试了好多种办法去解释。但无论怎么解释,宰灿依旧是冷冷的。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到从前啊?
他无比痛恨自己那晚说的话,他为什么要那么害怕裴贤圣发疯起来做对宰灿不利的事。他明明有更多的保护宰灿的办法,可却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做法。
以至于让宰灿那么难过。
如果换作是他,或许会更难过。
他叹气,又要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李灿元闻讯赶来时,朴栖含已经醉得不醒了。看见有人来之后,他迷糊不清地喊着:“宰灿啊……”
李灿元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就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宰灿要是能来,那才见了鬼。”
在电话里,他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早就提醒了朴栖含不要冲动,不要再激化矛盾了,结果这家伙居然去强吻。
嘴上是满足了吧,结果呢,又被臭骂了一顿。
他叹气,扶起烂醉的朴栖含:“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这辈子要这样帮你收拾烂摊子……”
朴栖含抬起头,脸上酡红:“宰灿……”
李灿元无奈:“还喊呢,人家都不想理你了。”
“宰灿……你听我解释……”
朴栖含的声音太大了,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李灿元连忙捂住朴栖含的嘴。
但朴栖含没安分多久,就推开了李灿元,坐在地上,抱着路边的石墩:“宰灿啊,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啊。为什么要跟宋江还有曹承衍走那么近啊……我真的好生气啊……”
朴栖含吸了吸鼻子:“我特别想冲上去把他们都揍一顿。然后告诉他们,宰灿是我的,他们谁都别想觊觎。”
李灿元捂着脸,真想立马跑掉。他刚想去扶起朴栖含,但一想到这个样子不记录下来很可惜,就拿出手机开始录制。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宰灿。每次看见你和他们亲密的时候我都好生气……”朴栖含指了指胸口,眼泪往下掉,“这里酸酸的,眼睛酸,鼻子酸。还有好多地方不痛快,可是你都不在乎了……”
“我知道我错了……有那么多保护你的办法,我却选了最蠢的那一种……那天晚上,我本来准备表白的啊……”
“全都被我搞砸了……”
“还有你说的那什么强迫……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可以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啊……”
===
朴宰灿正准备睡觉,李灿元突然发来的讯息吓了他一跳。本来以为对方是来当说客的,但点进去才发现是一个视频,一共有近两分钟。
镜头有点晃,看背景是在马路上,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和偶尔经过的车。朴栖含正坐在地上抱着石墩哭,嘴里还念着他的名字。
他从头看到尾,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尤其是那些话……
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去说服自己,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再支撑下去。
脑海再次浮现了那晚的场景,他僵硬着指头打字回复:-灿元哥,麻烦你照顾他了。
这话说出去却又后悔了,李灿元和朴栖含是多年的好友了,哪里轮得到他去拜托。
这一夜,又未眠。
他想起原本世界里朴栖含表白时的样子,和视频里喝醉酒差不多。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表白时眼里却还是好清澈,说的话也好真诚。
是那种不会加任何修辞,不会肉麻情话,只是站在面前阐述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然后注视着他,对他说,宰灿,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这话真的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说的,倒像是愣头青一样满腔的真挚与青涩。
他叹气,把朴栖含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在输入框里打字,又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能发送出去。
他再次将朴栖含拉入了黑名单,告诉自己不能再一味活在过去了。
===
李灿元这一夜也没睡着,他在纠结朴栖含最后说的那番话:强迫?什么强迫?
还是朴栖含忘记的事,那就是酒后了。
酒后?
那天朴栖含是去参加杀青宴了,宰灿也去了。朴栖含说除了宰灿以外,整个宴会里没有人知道他家在哪儿。但宰灿喝得烂醉,走路都踉跄,所以朴栖含认为是宰灿告诉了其他人住址,然后其他人送朴栖含回家。
这样说得通,可结合宰灿说的强迫之事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事情被遗漏了。
到底遗漏了什么呢?
他揉了揉眉心,瞥见在卧室里睡得正熟的朴栖含,忍不住摇头,继续梳理着思绪。
朴宰灿和朴栖含冷战的根源是裴贤圣假扮anti去威胁宰灿,所以朴栖含为了保护宰灿,去找了裴贤圣。但是又因为裴贤圣以宰灿作为要挟,朴栖含为了安抚裴贤圣的情绪,被迫说了那些话。但其实那天朴栖含是准备跟宰灿表白的,巧合的事那些话被宰灿听见了。
宰灿误会了朴栖含,所以那晚没有去赴约,朴栖含没能表白。
过了几天是杀青宴,因为那晚的事情,宰灿不愿意理会朴栖含,所以两人都喝了酒,然后各自回家了。
对了,他怎么忘记了裴贤圣。
在杀青宴后,朴栖含本来要去给裴贤圣送行的,裴贤圣在之前送了朴栖含有催情物质的香薰片。
但是那晚朴栖含喝得烂醉,所以直接回家了。
假设,是宰灿送朴栖含回家了。朴栖含刚好因为醉酒,再加上催情片的作用,兽性大发……
结果朴栖含断片了。宰灿并不知道朴栖含断片,也不知道催情的事情。所以觉得朴栖含对裴贤圣说着讨厌自己的话,结果转头又把自己睡了……
这样倒是符合了宰灿所说的强迫之事。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又是强迫又是强吻,都可以报警说是性骚扰了。
李灿元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头痛,他该怎么挽救啊。
===
朴栖含做了一个梦。
梦的最开始是在片场,是k大,他站在贩售机前,手里正拿着黑色狂热。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穿着格子衬衫,目光上移,那张脸却不是钟亨的,是宰灿。
他微愣,宰灿却晃了晃手:“哥,你发什么呆啊,要拍摄海报了。”
拍摄什么海报?
这分明是语义错误的海报啊?
为什么是和宰灿拍摄语义错误的宣传片?
他安慰自己,一定是梦,所以和现实不一样。
宰灿在他身旁蹲下,重心似乎有点不稳,身体有点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搂住了宰灿的腰,背后是墙壁,刚好是视野盲区,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宰灿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刚刚的动作就好像是肌肉记忆一样。
下一秒视线所及处变成了深夜,又是片场。他记得这场戏是秋尚宇表白的戏份,目光再次四处寻找,他又看见了宰灿。
宰灿的衣服没有好好穿,外套半褪,踮着脚,眼里含笑:“前辈,你是要和我亲亲,还是啵啵啊。”
说着,踮起了脚,似乎真的要吻上去。
朴栖含咽了咽口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把宰灿拉进了怀里。
柔软的身躯,身上的香气,絮乱的呼吸……
心跳不能自已。
这感触太过真实了,根本不像是梦境。
仿佛是……过去记忆的回放?
怀里的温度渐渐消散,他晃了晃脑袋,场景再次转变——是冬天。
下着雪,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朴宰灿站在台阶上,直直地望着他,眼眼睛泛红,眼尾还挂着泪珠,像是刚刚哭过了。
心被刺痛了一下,他想伸手拭去宰灿的眼泪。唇上一软,宰灿突然吻了过来,他看见雪花落在宰灿颤抖的眼睫上,很动人。
“哥,能不能只爱我啊,爱每一个宰灿。不是因为秋尚宇,也不是因为我是金钟亨的队友,而只是因为我是宰灿。”
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让人没办法不动容。他想张口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你要是嫌弯腰累,我可以站得高一点,也可以踮脚。”
“哥,可以爱我吗?”
===
朴栖含睁开眼,眼睛微湿。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他捂住胸口,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
起身去客厅找水喝,却看见李灿元从厨房里出来:“终于醒了?”
他揉着太阳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你怎么在我家?”
李灿元没好气道:“你还有脸问啊?酒保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我不去接你,你睡大街上啊。”
朴栖含只好闭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李灿元突然问:“杀青宴第二天早上你醒来时,有没有什么异样?”
朴栖含一愣:“什么异样?”
李灿元皱着眉,有点纠结:“就有没有感觉释放过?”
朴栖含直接被水呛到了:“你什么意思啊,我都醉了,怎么可能……”
说着,他想起那天早上,确实感觉神清气爽的,好像感觉很不错。同样是醉酒,可今天早上醒来和那天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强装淡定:“你是在怀疑什么?”
李灿元正色道:“我怀疑,那天晚上的香薰片酿成了大祸。”
“啊?”朴栖含又愣住了,“什么意思?”
李灿元叹息:“我的意思是,我那天开的玩笑成真了,你很有可能和宰灿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
“你第二天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异样吗?”
朴栖含回忆了一下:“我第二天醒来,就给手机充上电了。然后收到了裴贤圣的讯息,还有金钟亨的,说宰灿发烧了……”
“宰灿发烧了?”李灿元摇头,“朴栖含你是禽兽吗?”
朴栖含的声音也越来越不确信:“然后我去洗漱,发现家里很干净。床头的台灯碎了,而且面巾纸的位置也发生了改变……”
朴栖含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他咽了咽口水,望着李灿元:“我该不会真的……”
李灿元叹了口气:“你自求多福吧,又是发着烧,又被你……”
朴栖含懊悔地抱住头,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强迫……断片……
所以,宰灿才那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