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朴栖含看了一眼时间，离摄影展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开车接了宰灿后再去摄影展也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足够他跟裴贤圣谈谈了。
他刚想离开休息室，去约好的咖啡厅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裴贤圣，声音听不出过多的情绪：“哥。”
他关掉手机，要给宰灿发送的讯息在输入框里还未发送出去：一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原本宰灿说自己打车去就好了，但他今天收工早，也就有时间去接宰灿了。
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裴贤圣时他微愣。
裴贤圣穿着浅蓝色的T恤，这件衣服还是几年前他们三人一同自驾游买的。裴贤圣说好朋友出门就是要一起穿同款，这样才更拉风。他和金振赫拗不过，只得一起买了同款。但是他和金振赫只在自驾游中穿了一次，后来偶尔会见裴贤圣穿着这件衣服。
朴栖含有点感慨，质问的话一时没说出口。
没等朴栖含说话，裴贤圣就主动开口：“哥，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朴栖含轻轻点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年自驾游的场景，“记得。是那年我、你，还有振赫自驾游时一起买的。”
“是啊，可是哥和金振赫只穿过那一次。”裴贤圣笑了一下，在朴栖含对面坐下，像是自嘲，“还是被我逼着穿的。”
朴栖含暂时放下心底的疑惑，想起裴叔叔的话，让他好好劝劝裴贤圣，已经约好了国外的医生，三日后就出国治疗。他那些原本质疑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了，裴贤圣要离开了，那自然是不会对宰灿造成任何伤害了，只要这一点能够确认就好了。
他再度开口，语气和曾经一样温柔：“贤圣，那些都过去了。”
裴贤圣歪着头，扯出几分笑：“哥，我忘不了。”
朴栖含没说话，也被勾起了回忆。那时候的三个人多好啊，可现在，金振赫在国外，裴贤圣也变得让他觉得陌生了。
“那时候，大家都发过誓，说哪怕谈了恋爱，有了新朋友，也不会让彼此的关系冷淡。”
裴贤圣顿了一下，望着朴栖含，目光让人平白无故地生出几分恐惧来，“可是哥，金振赫背叛了我，你也一样。”
朴栖含微微沉默，他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有些无力。背叛这个词未免用得太重了。难道就因为所谓的认识了新的朋友，以至于产生了偏激的行为，就能去恐吓彼此的新朋友吗？
这未免太过分了。
他想质问裴贤圣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去恐吓宰灿，但看见裴贤圣眼底泛着猩红，还是没能忍心再次去刺激。
他试图安抚裴贤圣的情绪，将手搭在裴贤圣肩上：“贤圣啊，每个人都会认识新的朋友的，这不是背叛……”
裴贤圣却根本听不进去，他晃着头，甩开朴栖含的手，“凭什么，朴宰灿有那么好吗？好到让你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朴栖含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去激怒裴贤圣了，但是他又怕自己忍不住为了宰灿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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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宰灿本来想直接去摄影展门口等朴栖含，刚想出宿舍，就被汶益拉住，“你就直接去门口等？”
朴宰灿点头，不加思索：“对啊，哥说他得晚点去，所以我等等他，顺便……”
说着，朴宰灿低下头。
看着朴宰灿羞涩的模样，张汶益揶揄：“顺便再提前模拟一下怎么表白？”
朴宰灿低着头不说话，张汶益难得见到朴宰灿羞涩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你该不会拉着朴栖含看展，先是暗示，然后停下来，注视着朴栖含，对他说哥我有话要说。当他静静地听你说话时，你却说现在不想说，让他先猜一猜。”
“呀，张汶益！”
朴宰灿起身要揍张汶益，张汶益直接往旁边跑，躲到薛元大身后，吐舌头，继续道：“然后你们再一起去提前定好的情侣餐厅。喝点小酒，吃完饭后散步回家，你想牵他手但是又怂。最后在楼下停留，你犹豫不决，拖了好一会儿表白。”
“张汶益！”
朴宰灿伸手去够张汶益，眼看拳头就要落在张汶益的身上了，薛元大连忙护着身后的张汶益，打着圆场：“宰灿，你就放过汶益吧。”
又转过头，“汶益呀，你别说了。”
在薛元大的和事佬作用下，两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张汶益看着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的朴宰灿，还是忍不住出主意：“宰灿，你应该主动出击，现在就去找他啊，然后再一起去看摄影展。”
朴宰灿咬着唇，“可是见了面要说什么，太尴尬了吧，我还没组织好自己该说的话。”
张汶益恨铁不成钢，拉着朴宰灿往外走：“以前怎么相处现在怎么相处啊。拜托，你和朴栖含以前谈了半年多恋爱，纯情个什么劲儿啊！”
朴宰灿就这样被拉上了薛元大的车，一路上，张汶益出了不少馊主意。他时不时吐槽两句，而薛元大却会在等红绿灯时一脸宠溺地望着张汶益。
啧，秀什么恩爱啊。
朴宰灿下车时再次被张汶益调侃：“今晚多吃点，免得某人邀请你回家吃拉面，你还不争气的同意了。然后明天早上告诉我，你失身了。”
朴宰灿的脸开始发烫，手指相互攥着，一想到朴栖含，心跳就不断加快。
薛元大则是笑着伸出手揉张汶益的头，侧过头对他说：“宰灿，加油啊。”
看着薛元大的车远去，朴宰灿才走出停车场。摁下电梯按钮，看着红色的数字不断减小，速度好似比平日慢了许多，他的心跳却攀升至相反的高度。
朴宰灿一时说不清直接的心情，喜悦和期待中夹杂着害怕。他怎么这么紧张啊，像张汶益说的那样，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这么纯情啊。
决定表白时，他就将一切想清楚了。可是表白容易，他要如何坦白呢。恋爱的前提是毫无保留的真诚，可他要如何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说出来呢？
朴栖含会觉得特别荒谬吗？
朴栖含会相信他的话吗？
他不知道。
但他依旧要将一切都坦白，若是不坦白一切再表白，那心里始终会有疙瘩。日后的相处也不会自在，隐瞒甚至也会成为日后争吵的导火索。
可一切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大抵要从原本世界里，他通过语义错误试镜后吧。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响起，他回过神来，进电梯，摁下楼层按钮。
随着楼层逐渐攀升，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甚至于坦然了许多。自己似乎能够坦然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要说的所有事，只是在电梯抵达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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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敲休息室的门，他听见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除非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朴宰灿，你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你和他靠近的每一秒，都觉得他恶心，觉得他不如我。”
敲门的手顿住了，他顿了一下，心脏微颤，而后悬得很高。心中浮现疑惑：
朴栖含为什么要单独约见了裴贤圣？
朴栖含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过去了好久，他才听见叹息声，“贤圣，这个问题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朴宰灿鼻子有点酸，手无力地垂下。在朴栖含犹豫的时间里，他试想过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想过这种答案。
像是敷衍，更像是妥协后的回答。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汉江边，朴栖含分明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告诉他努力想得到的东西要用心去感受。
可是呢，用心感受到的东西，也做了假吗？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将自己陷入了虚幻的漩涡中，被糖衣般的幻境包裹了太久，偶然听见真相就接受不了了。
可是，朴栖含也没说什么啊，只是说了，不重要而已。
似乎一切的不开心，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他想太多了。
“哥，那你喜欢朴宰灿吗？”
朴宰灿靠着墙，呼吸一滞，捂着胸口等待回答。设想的表白场景都和如今不一样，不是从他口中问出来的，还有些好笑。
他设想的是在公寓楼下，路灯常年失修，灯光昏暗，视线也变得模糊。他抬起头，像是开玩笑一般问朴栖含：“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不等朴栖含回答，他就扬起笑，说：“可是，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梦境破碎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回答——
“不喜欢。”
他听见一声轻笑，不知道是谁在笑，像是一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握住了他的心脏。他有点反胃，浑身发颤。
“那哥见到他天天缠着你，不烦吗？”
是熟悉的声音，似乎没有犹豫，又好似就是脱口而出的心里话：“烦啊，朴宰灿就像一个拖油瓶，甩都甩不掉。”
“那哥……你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声音顿了一下，又是一声笑，“因为他是钟亨的队友，所以哥没有办法直接拒绝他，所以才这样的对吗？”
“是，因为朴宰灿是钟亨的队友，我不好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