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朴宰灿已经记不清楚了。记忆最后停留在他抱着汶益哭的时候了。他直接从床上弹起来，头痛得厉害，缓了半天才习惯。
等一下，他昨晚都说了些什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帧又一帧播放着，他庆幸自己没有断片的习惯。但是回忆起这些，像极了公开处刑。
他懊悔地躺回床上，蒙住头叹气。
他怎么一喝酒全都说出来了，那些话落在汶益耳朵里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对，胡言乱语。
朴宰灿灵机一动，对，就当自己胡言乱语了。汶益酒量也一般，昨晚估计也喝大了，如果问起来这件事，他就说是酒后胡言乱语。
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朴宰灿刚推开门就看见汶益穿着睡衣出来，像是也刚刚睡醒的样子，还笑着打招呼：“宰灿，早啊。”
见他面色如常，好像忘了的样子，朴宰灿也努力表现地很自然：“早。”
朴宰灿正在热牛奶的时候，汶益突然出现在厨房里，揉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昨天喝大了，到现在头都还是疼的。”
朴宰灿把热好的牛奶递过去：“喝点热的，胃会舒服点。”
汶益笑嘻嘻地接过去：“我们宰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贤惠了？”
朴宰灿翻了个白眼，打开冰箱，说：“你最好闭嘴，不然就空着肚子回家。”
汶益讪笑，站在一旁等着吃早饭：“宰灿，昨天我们俩怎么回的房间啊，不是一直在客厅吗？我记得你还说了很多话。”
朴宰灿慌了一下，锅里的油溅得老高，他往后退了退，敛去神色：“你记错吧，是你喝大了，一直抱着我说东说西。”
汶益想了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吗？”
“当然。”朴宰灿把煎好的鸡蛋培根盛起来，递给汶益，“走吧，吃早饭。”
不等汶益愣神，朴宰灿端着面包和牛奶就出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儿，汶益才从厨房出来，朴宰灿慢吞吞吃着早饭，心里暗喜：还好他先发制人了。
他说得那些事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太过荒谬，说出来估计没有人会相信穿越一说。
直到吃完早饭各自回收拾行李，汶益都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还因为他杜撰的抱着他哭了一晚上的事迹，抢着去洗了碗筷。
好像没有露馅，朴宰灿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收完行李后，朴宰灿给哥哥打了电话，因为堵车，估计到宿舍得半个小时。他躺在沙发上，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明天就是春节了，要给朴栖含发消息吗？
他犹豫着，迟迟没能作出决定。
“你干嘛呢？”
头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关掉手机，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汶益，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汶益半躺在沙发上：“我晚上的票，到家直接吃晚饭。”
朴宰灿点头，手机微震，是ins推送。确定汶益没有看他后，他这才敢点进去看。他的小号只关注了朴栖含，推送自然也是朴栖含的。
是朴栖含一分钟前发的ins：春节前的聚会。
还配了好几张图，有双人合照，也有三人合照。图中的朴栖含笑得很开心，拍照的动作也很亲密。评论区也甚是活络，粉丝们对于哥哥们的友谊都是羡慕和祝福的态度。
大概也只有他一人在看到时羡慕得心里泛酸
看到照片后，他才突然想起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和朴栖含交流过几次，相处过几次，可一次合照都没有。连他和刚认识的宋江前辈都有了好几张合照。
在原本世界中，他和朴栖含有很多合照，但碍于大环境的影响，他和朴栖含并不怎么发在公共平台上。穿越前，最后一次在ins上发合照是2022年九月末，语义错误在粉丝的努力投票下，获得了最佳cp奖。
在领奖的那晚，朴栖含发了一张他们俩在剧组的合照。
那是自电视节开办以来，第一对获得最佳cp的同性搭档。因为朴栖含服兵役的缘故，只有他一个人去领奖。
可这个世界的朴栖含已经提前服兵役，若是获得了最佳cp奖，大概是和钟亨一起去领奖吧。
他想，世界变化再大，可发展方向不会发生偏差，例如电视节会一年年举办，评选也一样。但现在参演《语义错误》的人不是他，是钟亨。若是获奖了，也再与他无关了。
他获得青龙奖人气男演员的那晚，一直都难以平复心情，沉甸甸的奖杯落在手上却轻飘飘的。他觉得自己愧不可当，但朴栖含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这些都是宰灿应该得到的。
只要宰灿想得到，什么都可以得到。
可人生在世，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的要像电影所说，穿梭时空已耗尽了所有的运气，所失去的一切都只能选择释怀吗？
朴宰灿久久没挪开眼，觉得手机屏幕中朴栖含的笑刺眼，觉得朴栖含搭在别人肩上的手很碍眼，但手指颤抖着使不上劲。
来了这么久，他好像免疫了许多，可还是免不了伤心。
但又没有理由伤心。
他总不能拿着另一个世界的朴栖含的行为来道德绑架这个世界的朴栖含吧。
要是能回到上个世界就好了，哪怕朴栖含是因为秋尚宇才喜欢他的，这都没有关系。
汶益突然出声：“宰灿，你上次领奖，拿回来的那个奖杯我还没看过呢。”
朴宰灿垂下眼：“什么奖杯？”
汶益想了想，道：“就是青龙奖人气男演员奖杯。”
朴宰灿：“我带回租的房子去了，下次……”
话没说完，朴宰灿卡壳了。不对，这个世界里他根本没有获得青龙奖人气男演员，那是原本世界的事情了。
难道汶益也……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汶益：“你……”
汶益点头，说：“是，我也和你一样，是从朴宰灿饰演秋尚宇的世界里穿越过来的。”
朴宰灿觉得诧异，但很快又缓过神来，如果世界是相通的，通过特殊机遇穿越那也可能不止是一个人。
他想起昨晚的推测，如果汶益也是穿越而来的，没能和元大有那些休养日子里的相处，那还能戳破窗户纸吗？
但他没敢问。
两人都太过了解彼此，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了。汶益望着他笑了笑，而后一脸平静地说：“宰灿，我和他那么多年的相处，早已胜似亲人了。在原本的世界里，他已经推开过我了。”
朴宰灿没有说话，低下头。
“这个世界已经和我们记忆中的世界不一样了，宰灿。他让人那么难过，那么伤心，还一度让弄丢了原来那个自信的朴宰灿。其实，你也应该问一问自己，你到底是习惯了他对你好，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的爱他呢？”
朴宰灿摇摇头：“我不知道。”
“第一步很难，谁都畏惧走向出第一步。宰灿，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快就想走出第一步。这并不现实。”
直到回到大邱的家里，朴宰灿都还深陷在汶益的话中。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和他嬉戏打闹的汶益在遇到感情问题后，也会如此的感伤，还有几分爱情导师的模样。
他直到汶益是为了他好，但选择的对象是朴栖含，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迈出了第一步。
无论朴栖含是否喜欢他，他都想去争取一下。
吃饭时，朴宰灿心情不佳，但表面上还是掩饰的很好。家里气氛很不错，做了一大桌菜，但他依旧没有胃口。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朴栖含陪他回大邱过年，那天很热闹。奶奶和妈妈做了很多菜，爸爸还和朴栖含喝了酒。
那时候多好啊。
饭后，朴宰灿把李灿元的签名照给了奶奶，含糊搪塞：“是一个很好的前辈帮我要的。”
奶奶很高兴，嘱咐他回首尔时多带一些小菜和LA排给前辈。
他同样了，手里一直攥着手机，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打电话给朴栖含。
按理来说，他确实应该打个电话，毕竟当时能要到签名是朴栖含牵线。但当时已经道过谢了，如今再说一遍，会不会显得没话找话？
快到十二点了，他在阳台上来回徘徊，隔着一道玻璃，家人在沙发上看喜剧电影。
算了，不打了。
他刚准备推门进去，手机就响了，是汶益发来的消息：我还是想见到从前那个自信明媚的朴宰灿，就像你说的，想做什么就去坐吧，那就是正确答案。
他刚想回复，就又收到一条：迈出第一步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不要受伤。
他回复说好，然后按下通话键，打给朴栖含。
他第一次觉得等待电话接听的过程那么煎熬，一秒，五秒，十秒，二十秒。
“宰灿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是一如既往温柔。
朴宰灿的手发抖，差点没握住手机，他强装淡定：“栖含哥，我今天回家了，把灿元哥的签名照给了奶奶，她很喜欢，还让我带小菜给你。”
听见电话那头笑了一下，电波仿佛把声音修饰地更加磁性了。朴宰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侧过头往窗外看，他很好奇朴栖含现在在干什么呢，正结束和家人的聚会吗？还是和家里人聊着天，接到电话后去阳台上了？
和朴栖含约好年后见面，以便他把奶奶给的小菜带过去。
但电话迟迟没有挂断，朴宰灿试探性开口：“栖含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电话那头过了片刻才传来声音，朴宰灿一度以为电话被挂断了。
“零点了，宰灿，放烟花了。”
朴宰灿侧过头望向窗外，刚想说还没啊，下一刻，绚烂的烟花照亮了眼前的天空。
他听见朴栖含说：“不是说，放烟花时许愿最灵验了吗？快许愿吧。”
朴宰灿闭上眼许愿，这次他希望朴栖含能够喜欢他。
与此同时，在首尔的一间公寓里，朴栖含一人站在落地窗前。烟花在夜空中闪烁，他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宰灿，新年快乐。”
第二日一早，朴宰灿就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是催促他们赶快上线开通官方ins的事。dkz出道至今，大家都还未开通官方ins号。
开通后，他发了朴栖含那日在电视台门口给他拍的雪人图。
等他吃早餐回房间后才发现手机收到了好多消息，点开ins后才知道，是朴栖含评论了他。
只是一个表情，像是在卖萌？
而且只给他评论了。
朴宰灿盯着照片发呆，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觉得好甜。
这张照片像极了他和朴栖含的秘密，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