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当晚，朴宰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和朴栖含相对而立，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刺得眼睛有点酸胀。
朴栖含握住他的手，嘴角噙着笑：“宰灿，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的事情？什么以前的事情？
难道是原本世界的事情吗？
朴栖含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良久后才继续说：“宰灿，其实我也有过怀疑。”
“怀疑什么？”
朴栖含笑了一下，说道：“分不清现实和角色的人好像不是我，是你。”
他冷笑，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冷声道：“朴栖含，分不清现实和角色的人是你吧，你把我和秋尚宇弄混了。”
朴栖含不说话了，像是被戳穿了似的，更加验证了他的想法。
这几天心里所累积起来的一点柔软顷刻间崩塌，他仰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讽意：“不敢说话了吧，朴栖含。被我说中了吧。没有了秋尚宇，朴宰灿又算得了什么呢？”
朴栖含沉默不语，又或者说他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口。那双眼眸里看着他时，含着他看不懂的情愫。
撇过头，他看见雪花缓缓地下坠，过了好久都没有落在地上。世界仿佛都暂停了，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良久后，朴栖含说：“宰灿，我弄清楚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所以呢，如果没有了秋尚宇，你还会喜欢朴宰灿吗？”
朴栖含张嘴，似乎在回答他的问题。
但视线渐渐模糊，听力也丧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好安静。他睁开眼，已经天亮了，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朴栖含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他差一点就能听见朴栖含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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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李灿元组织了露营，朴宰灿没有办法拒绝，只好跟着一起去了。一共六个人，都是上次爬山都见过的熟面孔。
几个人负责搭起帐篷，几个人去拾柴火，而他和朴栖含负责串烧烤。朴栖含从车上搬下来不少蔬菜和肉，洗干净后，两人找了张桌子，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朴栖含主动开口说话：“宰灿，我最近在拍新的电影。”
朴宰灿低着头专心切菜：“是吗，那恭喜哥了。”
又陷入了沉默，朴栖含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宰灿对他的态度又冷下来了。他继续道：“电影里有一个客串角色，我觉得很适合你。”
朴宰灿捻起一颗土豆开始切：“什么角色？”
“一个高中生。”
朴宰灿切土豆的手顿了一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哥的角色是什么呢？”
朴栖含见对方有松口的可能，立马道：“老师。”
朴宰灿噢了一声，想起了原本世界的那个采访：如果能和朴栖含演员再次合作，那想合作什么呢？
他说想演高中生，朴栖含演老师。
在原本世界里并没有后续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个世界里实现了。
他点头答应。
朴栖含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和宰灿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和以前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不过他不贪心，一切慢慢来就好了。
李灿元搭好帐篷走过来，打趣着：“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朴栖含直接转移了话题：“我们在讨论六个人，两个帐篷怎么分。”
李灿元洗了手过来帮忙：“当然是他们三个一顶，我们三个一顶啊。”
朴宰灿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这里除了朴栖含，他也就和李灿元最熟了。
朴栖含却撅了撅嘴，有点不痛快，要不是他的帐篷坏了，今天就又多了和宰灿相处的机会了。
李灿元撞了撞朴栖含的肩，故意拔高声音：“不对啊，朴栖含。你以前可从来不在乎怎么分配睡觉的问题，只在乎吃的够不够。”
朴栖含：“……你闭嘴吧。”
趁着宰灿去洗手，李灿元凑过来，挤了挤眼睛：“是不是很遗憾没办法和宰灿二人世界，只要你说一声，我今晚可以露宿外面。”
朴栖含有点无语，把没串完的东西全部丢给李灿元，径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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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得很热闹，众人围着篝火，吃完烧烤后又喝了酒。直至深夜，才陆续回帐篷里。
夜色渐深，山里挂起了风，李灿元有些熬不住了，先回了帐篷。帐篷外只剩下了朴宰灿和朴栖含两人，两人隔得不远，但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朴栖含侧过头，看见朴宰灿缩着身子，还不断往手心里哈气。便捡了一根柴火往里扔，火舌顿时跃得老高了，还发出了燃烧的清脆声。
但空气中依旧冷冽，冻得人发抖。
他犹豫了两秒，刚想说“宰灿，我有话对你说”，但宰灿先开口说话了——
“哥，其实我最近有很多话想说。”
他转过头，宰灿正望着他，眼里闪烁着星子，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逊色。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凝视着面前的人，说：“宰灿，先听我说完接下来的话，好吗？”
朴宰灿的心怦怦乱跳，在那道灼热的目光下，他点头说：“好。”
周围其实并不安静，甚至还能听见帐篷里的鼾声，风吹落树叶的声音。肩膀上搭的是朴栖含的衣服，他缩成一团，静静地听着朴栖含说话。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怀疑自己喜欢你。那是在济州岛的时候，我听到了你和经纪人打电话了。那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生气郁闷，那么可爱的后辈，怎么也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变成了这样。再加上后来我在餐厅误以为你霸占了钟亨的名额，那时候我特别生气，为什么这个后辈越来越过分了啊。”
“我特别的生气，冲上去就去指责你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听信了片面之词，没有相信你，也没有听你解释。”
面前的人低下头，声音也低下来：“我想再次跟你道歉，宰灿，对不起。”
朴宰灿轻轻摇头：“哥，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你也弥补我了呀。”
想起所谓的弥补，朴栖含忍不住笑了。那次吃烤肉，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傻的时候了。
他抬起头，看见宰灿眼睛里的光似乎更亮了些，通通都落在了他身上。风吹起额发，有点痒，他继续道：“我其他朋友也不乏因为蹭热度而去巴结谁，但我并不会生气，也不会去指责，因为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好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可爱、很努力的后辈。”
“我就这样欺骗了自己好久，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好像喜欢你了。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以为你的靠近都是在利用我。”
“再后来得知了真相，我恨不得立马跑到你面前去道歉。我在想我当时为什么那样凶你啊，为什么没有相信你啊，为什么都隔了那么久才发现真相啊。”
“那时候我站在楼下，你一直没下来见我，那天其实很冷，但我就是不想离开。我想见你，我想获得你的原谅。”
朴宰灿鼻子发酸，眼里生起了雾。听见心中积雪融化的声音，面对这样真挚的眼睛，他实在没办法不动容。
“再后来，我们一起去爬山、看电影、买家具、坐轮渡。那时候真的特别开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和你呆在一起，而傻乐一整天。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情绪会被一个人牵动。”
朴栖含顿了一下，垂下眼：“宰灿，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我谈过恋爱，是女生，没多久就分了。后来出道了就更没有时间思考感情问题了。身边的朋友自然也有喜欢男生的，也都一起吃过饭，我看着并没有什么感触。后来再一起吃饭时，我发现我嫉妒得发狂。”
他抬起头，认真地望着身旁的人：“宰灿，遇见你以后，我真的很想谈恋爱。”
朴宰灿抿着唇，没说话。他无比庆幸现在是夜晚，这才不致于让他的羞怯无处遁形。他不敢说话，怕发颤的声音出卖了他。
夜晚连空气都是安静的，身旁的人久久都没有说话，朴栖含轻叹：“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伤害了你。我并不强求你原谅我。只是，那天我没能说出去的话，我想现在都告诉你。”
“其实我很后悔。或许，那时候的我再坚定一点、勇敢一点，承认了自己对你的喜欢，我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朴宰灿张口，有些不忍道：“哥……其实……”
朴栖含笑起来，打断了那句话，说：“宰灿，哪怕你不是钟亨的队友，我还是会对你好，还是会喜欢你。只是可能认识你的时间可能会晚一点，但喜欢依旧不会变。”
眼睛有点痒，朴宰灿眨了眨眼，听见那道坚定的声音：“宰灿，时至今日，我还是喜欢你。”
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面前的人再次告诉他，宰灿，我喜欢你。
泪水几乎要涌出来了，他几乎抑制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了。他要如何回避这个问题，要装傻还是装睡，或是直接拒绝，无论是哪一点他都没办法做到。
他再次想起了梦中的场面，那个未能得到答案的回答……
可是朴栖含明明告诉他了，哪怕他不是金钟亨的队友，依然会喜欢他。这个世界里，他根本就没有饰演秋尚宇啊，那就说明没有秋尚宇的角色滤镜，朴栖含也依旧会喜欢他啊。
可是，面前的人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也无法告诉他答案。
良久，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柴火燃尽，篝火似乎要熄灭了，一如怀揣着悸动的心，也陷入了死寂。
他听见自己低不可闻的声音：“栖含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释怀的。”
风中传来叹息声，他的眼眶再次湿润。
篝火熄灭，唯一的亮光消失。他闭上眼，好似又回到了梦中，朴栖含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喊他的名字。
恍惚间耳边出现一道声音：“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没有了秋尚宇，我还是会喜欢朴宰灿。”
这似乎是梦中未能听到的答案，但他无法确认真实性，好像是自己的臆想。
睁开眼，那道炙热的目光依旧落在身上，让人无法忽视，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是，或许时间能改变一切。”